喜马拉雅山雪怪见陈志杰之前,我从来没想到他能有这样一面。初见他,一身运动着装,穿着球鞋,若隐若现的强劲肌肉与“玩古董”的人有些许不匹配,更别提和金缮修复这个行业挂钩了。让我意外的是,这一个“大男孩”模样的人,修复出来的古董可谓是“妙手回春”。 第一次听说金缮修复这个职业,感觉很像年过半百,胡子花白的老爷爷,手拿工具,节奏缓慢,用金漆一点点黏补重合。 他从事现在的行业,也没有多久,但是整个人对于金缮修复这个职业和这门手艺的了解程度,却是一种已然学习多年的状态。 从工艺的角度上说,金缮一词由日本传来,本质上属于修复的范畴。金缮修复虽起源于中国的唐代,明代传入日本兴盛于日本,但灵感雏形来自于中国的锔艺。金缮也是漆缮的一种。 日本有史书《蚂蝗绊茶瓯记》中记载,江户时代的幕府足利义政将军打破了一只很喜爱的南宋龙泉窑盏,于是不远万里拿到中国锔毕,但并不是他喜欢的风格,而当时的江户时代正是漆艺技术最鼎盛的时期,于是足利义政将军便拜托当时日本技艺超凡的几位漆匠共同钻研出以天然大漆为粘合材料,经过至少7道工序后再施以纯金粉加以修饰,就这样诞生了金缮修复这一独具特色的修复门类。 金缮是运用纯天然材质修补残缺器物的工艺,是需要一定审美的一门技艺。涉及修复范畴也从瓷器,陶器广泛用于牙骨器、玉器、木器、竹器、玻璃器等多元化艺术品类。 如果单从工艺上讲,金缮修复工艺其实并不复杂,但每个人对于美的理解不同,修复师的性格和心态年龄不同,修复出来的器物会直观的展现出修复师的造诣,所以金缮修复过程看似简单却是考证修复师深厚的艺术鉴赏能力的与否,且具有一颗平和热爱生活的内心才能修复好一件残器,才是赋予一件残器再生的灵魂。 陈志杰是个地地道道的金华人,之前在金华做着珠宝生意。做一个商人,让他觉得生活节奏太快了,而且感受不到他一直想要追寻的东西。 因缘际会下,他结识了王帆老师,是他的耐心和引领,在这十多年时间里让陈志杰真正走进龙泉。那时候的他,跑了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瓷器窑口,却唯独爱上了龙泉窑的瓷器。龙泉瓷深深地触动到了他,于是他对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说:“我一直在找寻汉文化,在找中国的根,最后才发现瓷器文化才是中国的代表。为什么中国的英文名叫‘China’,就是因为中国是一个瓷器大国,从古至今,瓷器都代表着中国的文化。” 而为什么唯独钟情于龙泉瓷,陈志杰也给我了一个答案。他自豪地说,龙泉窑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名窑,更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唯一一个窑口纳入国际,因其主要产区在龙泉市而得名。开创于五代与北宋,盛行在南宋,结束于清代,生产瓷器的历史长达1600多年,是中国制瓷历史上最长的一个瓷窑系。龙泉瓷俗称“人造美玉”,具有独一无二的颜色和端庄而自然的特点。最让他所倾心的还是龙泉瓷的精湛工艺。 爱上瓷器后,他成为了一名国家注册文物鉴定、评估师,对中国传统手艺也一直常关注,期间也结识了大部分目前国内一线艺术家、鉴赏家、收藏家,偶尔遇到残缺的瓷器,他也分外喜欢并觉心疼。 学习起金缮修复也是有原因的,他说,记得有一次自己在看一件元代的器物,不经意间把器物给滑倒地上,器物被摔成了碎片。从那时起就特别希望自己能够修复好它,后来在学习的文博教育部门开设金缮修复,当时就毫无顾虑得学习了。 于是便跟随他的老师,金缮修复师衫村聪,全职从事瓷器金膳修复,经营起瓷韵山房工作室,成为了一个“金缮姑娘”。 为什么叫“金缮姑娘”?原来,金缮姑娘是金缮修复的品牌,而陈志杰是这个品牌的一位“金缮姑娘”,陈志杰还把自己称为是“瓷医”。 隐藏在金华市区高楼林立中的一栋写字楼,上电梯走进一扇玻璃门内,这便是现在的“瓷韵山房 ”工作室了。工作室清新雅致,里面摆放着多件古董,在工作台上堆放着一大排的古董碎片,内设有一座中式小隔间,惬意生活了然。 采访期间,去了陈志杰的工作室两次,前后大约半月有余,都能看到他工作台上的一个小梅瓶。他讲起这件小梅瓶,说是一件明代的器物还是件孤品,用金缮的方式重新拼接还原,目前正在阴干,还需要大概半月时间才能完成。 陈志杰说,漆这种修复更多的是在等待时间。因为要等待合适的温度、湿度。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会干,因此需要放在阴干房里面,让它干透完才能进行下一道工序。 所以我们看到的修复好的一件器物,必须经过反复修改,为了达到器物在次生命,多的时候可能要经过几十次的完整修复过程。这些都需要时间。 用金缮修复,多数人看到的是金漆或漆色的装饰效果,很少有人关注漆在结构基础上起的作用,漆的粘性大,稳定,关键是这样的天然黏合剂没有化学污染。而正是天然的黏合剂却能让人过敏。 可以严重到整双手红肿有痒,脸、耳、嘴都肿得像“猪头”。正是如此,在学习金缮修复过程中,很多人都因为这个过敏反应而放弃。陈志杰也过敏了好多次,这过程痛苦不堪,他还是了下来。 因为周边的朋友都在五十岁以上,平常修复的物件都在一千到八百多年以上的老物件。生活状态以静为主,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金缮的本意在于,面对不完美的事物,用近乎完美的手段来对待。如果采用得当的手法、优雅的设计,不但可以还原本已破碎的原作,反而还能增加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残缺的美”。 每个器物都有生命,从被制作出来,到被人使用,难免磕磕碰碰,就好像一个人的生命历程里总会遇到一些事,难免或者折损。 “修复并不难,却是一个需要理解的细致手工活。抱着学成、学好的态度,把原本属于中国的技术传承下来,让文化回归,我希望咱们本地有共同爱好者参与修复当中来,为中国传统文化做传承。” |